转企改制之后,云南省的文艺院团在体制机制上积极探索,在政府持续扶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市场化转型的努力。
本报记者 惠梦
云南是多民族聚集的省份,向有“民族艺术海洋”之称,无论是以白剧、彝剧为代表的少数民族剧种,还是以花灯剧、滇剧为代表的汉族剧种,都有着浓郁的地方、民族特色。然而,时代在前进,悠久而宝贵的民族戏剧文化流失现象十分严重,云南民族剧正遭遇着越来越严重的生存危机。
今年的全国两会上,云南省文联戏剧家协会秘书长李红梅连续第4年提出云南民族剧保护的建议。李红梅告诉记者,今年民族剧的保护形势出现了非常积极的变化,由于国家把传统文化传承与发展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云南文艺界深受鼓舞,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在人才、资金、机制等方面积极探索求变,“相信民族剧发展的春天即将到来”。
民族文化的重要名片
大型彝剧《杨善洲》,是以共产党员杨善洲退休后到家乡植树造林20年的故事为题材,以彝腔、彝调、彝舞为主要艺术表演形式的云南少数民族戏剧。无论是在云南地方剧院,还是在北京梅兰芳大剧院,《杨善洲》的感人故事和演员们的精彩表演都深深打动了现场观众。
彝剧和白剧、傣剧、壮剧并称为云南四大少数民族剧种。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民族艺术剧院彝剧团团长郭剑波告诉记者,彝剧是诞生于上个世纪50年代云南省楚雄地区的新兴民族剧种,“彝剧以地方彝族山歌小调作为音乐元素,演员身着红黑黄为主色调五颜六色刺绣图案的彝族传统服饰,戏剧语言则是汉、彝族百姓都能欣赏的‘汉语彝腔’。”郭剑波说。
滇剧的历史要远长于彝剧,在明末至清乾隆年间先后传入云南,至今有200余年的历史。滇剧继承了徽、汉、秦腔等剧种特点,在艺术形态上讲究“四功五法、唱念做打”,内容上具有“雅俗共赏、古今同趣”的乐趣。
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民族艺术剧院滇剧团团长杨晓军告诉记者,剧团近年来排演了一系列贴近百姓生活的戏剧。例如滇剧《三怕婆》,讲了三个分别好赌、好酒、和工作玩忽职守的男人,如何被自家“彪悍”的老婆根除恶习的故事;还有讲古代买官卖官故事的《跑官记》、教育年轻人敬老爱老的故事《余翁得利》,等等。“无论是在剧院还是下乡演出,我们排演的剧目都能得到老百姓的热烈反响。”杨晓军说。
“这几年虽然条件不太好,我们还是坚持创作,每年至少有六七个原创新戏。”郭剑波说,为了吸引年轻观众,剧团创作了不少现代剧,涉及的话题包括“留守儿童”“空巢老人”等。十八大以来,还陆续创作了几部描写基层领导转变工作作风的作品。
郭剑波告诉记者,作为少数民族剧团,他们担起了传承、传播彝族文化的重任,无论是在“火把节”“赛装节”等民族传统节日,当地百姓婚丧嫁娶等重要事件,还是周末地方博物馆的民族文化展演,剧团都会带来器乐、舞蹈、民歌,服装表演等多种形式的演出。“民族剧团是民族文化的一张重要名片。”郭剑波说。
保护传承面临挑战
“根据我们去年对云南省民族剧团的调研摸底情况来看,人才匮乏、演出经费紧张、硬件设施不够等问题十分普遍,对民族剧的保护和传承带来很大挑战。”李红梅说。
李红梅告诉记者,2012年文化院团转企改制以来,由于体制机制变化,院团的“老人”普遍对单位前途 “没信心”,能调走的调走了一批,达到提前退休年龄的退休了一批,院团没了 “编制”,新人不愿来,造成人才“青黄不接”的局面。
郭剑波所在的彝剧团是全国唯一的彝剧院团,全团正式编制演职人员只有18个人,一年还要进行55场的公益演出。“人不够,就东拼西凑。”郭剑波说,目前团队已经成为疲于应付演出任务的“演出队”。 “彝剧要发展,就要尊重戏剧发展的规律,建立健全编、导、演、音、服、道等创作班底,不断研究、不断探索,才能使彝剧健康地向前发展,日趋走向成熟。”
目前,云南地区民族剧团演出大部分还是以政府购买服务的公益性演出为主。例如,每年楚雄州民族艺术剧院进行的180场公益演出,政府提供27万元经费,平均每场补贴1500元。“这点钱要组织30人左右的演出队伍下乡演出,租车、吃饭都不够。”杨晓军说,剧团还会参与部分省政府组织的文化大篷车下乡演出,补助经费高一些,能达到每场2.1万元;参与其他市县政府组织的交叉巡演、重要节庆民间集资演出,基本上交通、住宿费用可以 “不愁”,演员能够获得少量的演出补助。“总体来说,我们的演出经费十分紧张,剧团难以维持良性运转。”
杨晓军告诉记者,云南地区经济不发达,很多民族剧还处于发展壮大的阶段,当地老百姓习惯享受“免费”的文化大餐,没有养成“掏钱”买票的习惯,客观来说,真正的演出市场还没有形成。“在全国,财政不补贴,大部分剧团生存不下去是个普遍现象。”郭建波说,虽然很多成熟的剧种市场化探索初见成效,但是对于边疆地区的民族剧来说,还是需要在国家的扶持鼓励下坚持探索发展。
挖掘优秀民族文化仍需政府扶持
2016年,在云南省青年演员大奖赛上,一对18岁的男女白剧演员的出色表演,让李红梅在内的评委和业界人士十分惊喜。“白剧传承后继无人的局面被打破了!”这两位白剧演员脱颖而出的背后,是云南大理白剧院团与云南文化职业学校共同招生、定向培养机制培养出来的 “接班人”。
李红梅认为,近年来传统文化的保护与传承被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2016年,云南省组织了面向全省文艺院团的实地调研,对于各个院团生存状况、所思所求进行全面摸底。“调研结果将帮助政府更好地制定文化改革政策,更好推动文化向前走。”
李红梅原来是云南省话剧院的一名话剧演员,在调任云南省文联戏剧家协会工作以后,致力于云南省戏剧传承保护宣传工作。李红梅说,2012年国有文化院团转企改制之后,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府并没有 “放手不管”,而是 “担心我们走不好”,继续在经费上大力支持保运转,还通过政府购买服务、文化大篷车、传统艺术进校园等形式扶持院团发展。
李红梅介绍说,转企改制之后,云南省的文艺院团在体制机制上积极探索,云南省歌舞剧院、杂技团划拨到云南省文化投资集团,以旅游文化演出为契机,大力开展市场化探索;原来的楚雄州彝剧团、滇剧团等小剧团,合并组成楚雄州民族歌舞剧院,资源共享,抱团发展;省话剧团、花灯剧院等单位,也没有被“一下子完全推向市场”,而是在政府持续扶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市场化转型的努力。